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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堪激浊与扬清《漫话》(25)(那堪的拼音怎么读)

“团头何九,他也是个精细的人,只怕他不肯殓。”武大郎入殓前,王婆提醒西门庆。西门庆笑道:“这个不妨事。何九我自吩咐他,他不敢违我的言语。”

何九是清河县仵作团头,相当于验尸或者法医团队的头目。听起名头来还行,其实在当时社会位于“贱人”之列。根据《金瓶梅》记述,清河县城里死了人,入殓前都要有仵作现场验看,做出死亡结论报到县里。想必是为了彰显乾坤朗朗,不使冤魂出现吧。

西门庆早早就到紫石街口等候何九。何九虽说干的是“贱人”差役,到了自己事头上还是有些风光。一大早,他先安排几个手下去干活,自己到近午时才慢悠悠地去了。在街口,就被西门庆迎住,请到了酒店进了阁儿内——雅间,安为上坐。何九道:“小人是何等人,敢对大官人一处坐的!”想:“西门庆自来不曾和我吃酒,今日这杯酒必有蹊跷。”喝了多时,西门庆摸出一锭雪花银子,说:“老九休嫌轻微,明日另有酬谢。”何九道:“小人无半点效力之处,如何敢受大官人见赐银两!若是大官人有使令,小人也不敢辞。”西门庆道:“如今殓武大的尸首,凡百事周全,一床锦被遮盖则个”。“你若不受时,便是推却”。何九自来惧西门庆是个把持官府的人,只得收了银子。临行,西门庆又说:“老九是必记心,不可泄漏。改日另有补报。”何九接了银子,到了现场就招呼人把武大郎“七手八脚葫芦提殓了”,装入棺材内,用长命钉钉了。又收了一吊钱算是工钱。加上受贿,何九这次所得相当于十一两银子。

武大郎死因,何九是唯一的官方知情人。武松回到清河县,何九就逃跑了。武松被判流放后,何九回来。

六年多后,何九退休,儿子何钦接班当了仵作。而此时的西门庆已经由当年的小财主升为正提刑,风头正劲。何九的弟弟何十因为参与盗窃,被抓进提刑所。一天,何九请王婆引领去找西门庆说情。西门庆不在家,潘金莲请王婆进去说话,王婆把何九托的事说了,并留下“说贴儿”。潘金莲答应下来。晚上西门庆看了贴子,次日早去衙门坐厅问案,“提出强盗来,每人又是一夹,二十大板,把何十放了。另拿了弘化寺一名和尚顶缺,说强盗曾在他寺内宿了一夜”。何九高高兴兴地把何十接走了。

过了几天,何九带礼谢恩。西门庆请何九进家,亲热地一把手扯住。何九倒身就要磕头,道:“多蒙老爹天心,超生小人兄弟,感恩不浅。”西门庆赶紧拉住,说:“老九,你我旧人,快休如此。”就让他坐。何九说道:“小人微末之人,岂敢僭坐”。立在旁边。西门庆也站着,说道:“老九,你如何又费心送礼来?我断然不受,若有甚么人欺负你,只顾来说,我替你出气。倘县中派你甚差事,我拿贴儿与你李老爹说。”李老爹指时任李县令。让了一会儿,西门庆只收了酒礼,布匹又让何九带了回去。何九千恩万谢,拜辞而去。

当年何九受贿瞒天,后来西门庆信诺“补报”——看上去都很够意思,只是:公理如同风吹去,天心不怜柔弱人。

《金瓶梅》有言:桑树脱枝柳树报,那堪激浊与扬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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