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大死后,王婆、潘金莲等人在忙着敛尸,西门庆也没有闲着,找上了身为仵作的何九。
仵作相当于现在的法医,由于经常和死人打交道,遭到人们的歧视,地位非常低下,甚至仵作的子孙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。
当西门庆找到何九的时候,何九心中就泛起嘀咕。
何九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仵作,西门庆这样的人物平日里根本不会搭理自己。今天专门等自己,还请自己喝酒,必然是有事情要说。
正所谓礼下于人,必有所求。
一番酒酣耳热后,西门庆先是拿出银钱而后说明来意,让他“一床锦被遮掩则个”,并扬言他绝不能推辞。
以钱开路,这便是西门庆的高明之处。
西门庆若是依仗自身势力,同样能压服何九做这样的事情。但一味靠权势,只能压服人,却很难压服人心。
若是何九心中不服,折腾出一些事情来,反倒是起到了反作用。毕竟,西门庆对于仵作这一行业并不熟悉,何九真要有些小动作,他也无法知晓。
以钱开路就不一样了。吃人嘴短,拿人手短,何九只要收了银钱,他就是一条船上的人,想要脱身也难了。
以小见大,西门庆后面能够越做越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何九是个精细人。他收了银钱,心中却开始忐忑起来,
一边是权大势大的西门庆,一边是拳头更大的武松,两边都是他惹不起的人,夹在中间的很为难。
然而,近忧和远虑,他必须选一样才行。
两害相权取其轻,况且,西门庆安排的事情就在眼下,还能从中收获一些银钱和人情,他又何乐而不为。
至于武松砂锅大的拳头,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,有的是时间想办法应对。
于是,他来到武大家的时候,见到潘金莲的模样,又想起潘、西二人的传言,心中便有了主意,并且还为武大尸身脸色发紫作了解释。
待到武松回来后,何九果然逃走了。
他之所以逃走,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郓哥是不一样的。
郓哥在武大之死的事情中,虽然有撺掇拱火,但从律法上来讲,他并没有什么罪行,做的也是帮助武大的事情。
武松回来后,郓哥还能以帮助武松打官司赚取一些银钱。但是,究其实质,郓哥的话对打官司并没有半点帮助。因为“凡人命之事,须要尸、伤、病、物、踪,五件事俱完,方可推问。”
何九就完全不一样了。他可是仵作,亲自检验过武大的尸身,说的话是有足够的分量和证据的。
他若是帮助武松,必然会得罪西门庆,而且也会牵扯出自己受贿的事情来,到时候,一切都是起飞蛋打。
他若是帮助西门庆,就会得罪武松。武松可是能够打死猛虎的人物,他发起怒来,自己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,只怕会如同后面的李外传一样落得个被打死的下场。
如此一来,他既不想得罪西门庆也不想得罪武松,就只剩下逃跑一途。
他的逃跑是为了自己着想,无形中却帮助了西门庆。虽然如此,他却也失去了抱住西门庆大腿的机会。以至于后面为自家兄弟说情,不得不请王婆走潘金莲的门路,才让西门庆高抬贵手。
当然,那时的西门庆也是今非昔比,他就是想求见也未必能见得到。回想当初,也不知道何九会不会为自己的精明选择而后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