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年的“伴”,从不是只暖半边床
小区张叔去年冬天摔了一跤,卧床那阵儿,我总看见张婶端着粥碗在床边坐一整天。有回进去送水果,听见张婶跟张叔念叨:“你还记得前儿想吃的糖糕不?我让楼下早点铺留了,等你能下地咱就去买。”张叔没说话,就伸手拍了拍张婶的手背,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啥宝贝。
后来跟张婶聊天,她笑着说:“年轻时候总跟他吵,嫌他袜子乱扔、吃饭吧唧嘴,现在倒好,夜里醒了没听见他打呼,倒要摸摸索索去他床边看看。”这话听得我心里一热——哪有人把“老伴”只当陪睡的伴儿?张叔没生病前,每天早上都要给张婶泡杯温蜂蜜水,杯沿擦得干干净净;张婶傍晚跳广场舞,张叔准会搬个小马扎在旁边等,手里攥着她的保温杯,里头的水永远是不烫嘴的温度。
前阵子楼里王爷爷走了,王奶奶收拾遗物时,翻出一沓旧账本,每页都记着“今天给老伴买了苹果,3块5”“老伴说腿疼,买了膏药”。王奶奶坐在沙发上翻着,眼泪掉在纸页上,却没哭出声音。她说:“以前总嫌他啰嗦,出门前要反复问我带没带钥匙,现在没人跟我啰嗦了,倒觉得屋里空得慌。”其实谁都明白,晚年盼着有个伴,盼的从来不是夜里能有个人挨着睡,是早上有人跟你搭句话,是吃饭时有人等你坐齐,是你说“今天腿有点沉”,有人能接一句“那咱今天少走两圈”。
楼下花园里,总看见老两口手牵手散步,爷爷走得慢,奶奶就跟着放慢脚步;奶奶眼神不好,爷爷就帮她念药盒上的字。他们很少说“我爱你”,却会在对方咳嗽时,悄悄把窗户关小一点;会在对方记性差忘事时,笑着说“没事,我再跟你说一遍”。
人老了,怕的不是身体老了走不动路,是心里的话没处说,是想回忆年轻时的事,身边却没人能接一句“我还记得”。老伴儿啊,是你喝了半辈子的温茶水,是你看了几十年的老面孔,是哪怕夜里不说话,只要知道身边有个人在,心里就踏实的安稳。这份陪伴,早不是“一起睡”那么简单,是两个人把日子过成了习惯,把彼此放进了心里,哪怕岁月磨掉了激情,也磨不掉那份“有你在,我就不怕”的依赖。